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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龍島 第三輯 誘惑之龍 第一章
湖水美人(2)

「哎呀~下雨了!」

自天上落下的水滴,一開始接住的克雷伊苦著一張臉。

剛剛還那麼晴朗的天空,就這麼地忽然暗下來,連找避雨的地方的空暇都不給似的,開始下起雨來。

「萬里!真不像事事都注意得很周到的你啊!要是有帶傘出來就好了說...」

市街之主因淋了一身溼,仰首看著天空邊抱怨著。

「眼前也是水,向上看也是水...你跟水還真是有緣得緊啊,馬克西姆!」邊說邊把調侃般的視線投向身邊的人。而那人只是用清冷鮮明的銀灰色視線投向眼前的大海。

被濡溼的銀絲般的長髮貼著邊緣,有著高挺鼻樑,秀麗的容貌。被這麼辛辣的揶揄一調侃,充滿嘲諷意味的雙唇彎成了笑意。

「還說得真令你感到滿足是吧?克雷伊!」對自己的友人,馬克西米利安──白龍如此的回應著。

對打自己頰上的雨也不感厭煩地,似是要想要繼續未完成的散心。而斜後方身為管家的萬里開口了。

「白龍,差不多該回府了!」

一點抑揚頓挫也沒有的催促聲。但白龍似乎沒有回去的打算。

寶物飾品的商店一間接著一間,位於被稱為翡翠路的龍江街之一角,是白龍今天出來散步的主要目的地。在路上從數間富裕人家之間夾雜著的小路中看到了清澄蔚藍的青色大海,克雷伊指著大海很高興地說要去看。

〝說到海,每天都會在你所住的白龍府裡看得到不是嗎?〞聽到白龍如此冷淡的反應,抓著他的手就走進去的,也是克雷伊。

「不管怎樣,先去避雨吧?」

雨確實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哇啊~會感冒的~」克雷伊哇哇大叫,朝最近的房子跑去。

「要是因為發燒而必須躺著休息的時候我會幫你仔細看護一晚上的,克雷伊!」白龍邊說邊梳著溼得差不多的頭髮,邊走進同一個地方。

位於港的中央,從泊船處算起是相當裡面的地方了,可這附近所建的房子大都是掌控白龍市之港的船主們的房子。

雖說不是很大,但門樓那與一般的人家或商家比起來,仍然是顯得與眾不同。

象徵波浪的美麗彫飾。

向上看去,看到正面彫上吉祥二字的朱色煉瓦時,似是發現什麼事似的萬里,很難得的皺起了眉。

「白龍,我不認為這裡適合避雨...」

跟著視線向上看去,白龍“啊~”地了解似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若是刻著吉祥二字的話,那可是屬於祥船的房子的印記啊...」

與己經死去、有著強烈慾望的老蕭相當接近的大船主,就是祥船。

對於難對付的對手一向是採取迴避的萬里心想,白龍應該也會很乾脆的避開吧?

「那還真是剛好了。躲雨的同時也去打聲招呼吧!現在還去選說哪一定適合避雨,我可懶了!」

「在打下鴉片窟之後接下來要打下祥船,我不認為這是好計策,白龍。」

白龍瞥了一眼正冷靜作著諫言的萬里一眼。

「一街之主,連個避雨的場所都要考慮那麼多是要怎麼作事?」

「祥船,是什麼?」

白龍對邊用袖子擦拭著頭髮邊一臉茫然的問著的友人露出一抹艷麗的笑容,告訴他。

「是朋友~」

「啊,這樣的話...」

「不過~是死去的老蕭叔父跟青龍的“朋友”哦~!」

「...那不要啊!!」

去拜訪跟老蕭及青龍有關的人們,通常都不會那麼輕鬆無事的就解決。克雷伊粟色頭髮倒豎著哀叫出聲,但已經太遲了。白龍的手已經伸向宣告有客人來訪的門環。

克雷伊臉色發青地抓著白龍的手。「馬克西米利安~」

但掙脫了克雷伊的抓握準備敲下去之前,“咿呀~”地,鈍重的門樓被人就這樣緩緩開啟了!

“哇~”地大叫著,克雷伊飛快的退到白龍身後。

「歡迎您的大駕光臨,白龍。」

拱手為禮出來迎接的,是個年方二十左右的青年。纖細的五官,秀麗的容貌,是那種如果有姐姐或妹妹一定是有著同樣美貌容顏的類型。紫色的袍服胸口,繡了個祥字。

「主人正靜待著與您的會面,裡面請!」如此客氣地招呼三個人進去。

眾人一陣安靜的愕然。克雷伊從白龍身後走出來,而萬里則是一臉很難看的臉色。而白龍呢?

「打擾了!」就這麼一句招呼,毫不猶疑地跨進門裡去。

──又來了!又這麼地隨自己高興作事了!

彼此互看一眼的萬里及克雷伊如此想著,但還是只能跟著他身後一起走進去。

門裡面,也寬敞不到哪去。細緻彫刻的垂花門,小小的中庭,回廊的扶手、樑柱或庭院的裝飾,都有著繁華落盡的一種美感。

白龍邊眺望著因為而顯得有些霧茫茫的林綠,邊低喃:令人意外的小且舒適呢!而背後則傳來了萬里的低語。

「十之八九,是祥船頭領的...妾宅吧?」《註:小妾住的地方》

白龍聽了,輕嗤一笑地回道:「原來如此!」

祥船,是在上一代的白龍晚年時期一些比較有勢力的大船主之中可謂“盟主”的存在。與青龍聯手,聯合老蕭,用甜言蜜語及賄賂來籠絡他人,或是用一些惡劣的手段逼走其它人,直到現在幾乎擁有所有的大船,將白龍港整個獨占起來。

與本土的往來,及島上的商務活動都是以白龍市為主要的往來據點。港口一旦受控,也就等同握有動搖整個島的力量。

簡單說來就是內奸、害群之馬。

對白龍而言,是相當強大的敵人。

包住小小的中庭的迴廊,轉了個彎,來到了客房。對面的第一個房間正好有看起來像是主人的身影顯現。

對方看著他們前來,輕喚:「白龍。」相當恭敬有禮的招呼。

祥船的首領──高浪。

他是個看來健壯,若是出海去一定還能輕輕鬆鬆操舟的健壯中年男子。一頭灰色的頭髮,閃著銳利光芒的雙眸。他一臉平靜,並不會給人太過份的印象。身著與出來迎接的青年同樣的衣服,一手拿著上等白檀木扇子,緩緩的走了過來。

原為船夫出身的祥船的頭領用打量的眼光向上看著白龍,一點害怕的氣息也沒有。

「請進來這邊的房間喝杯茶吧...」

從出來的房間,招待客人進別的房間。被招呼入內的房間是有點小又有點灰塵味道的小房間。

整個房間就這麼一扇窗子,同時也因為下雨的關係,無法讓室內有著令人滿意的照明。雖然說是妾宅,不會連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沒有吧?或者是說,擺明了就是要讓一街之主在這種小房間休息呢?

「你有一座不錯的隱藏別館嘛!」白龍瞥了他一眼,半調侃地說著。而頭領則苦笑著回應。

「豈敢、豈敢!」

「欸,別這麼說,瞧瞧這庭院布置得頂風趣的,想必是一位美麗的佳人住在這裡吧?」

「啊,您真愛開玩笑。庭院的花也枯萎很久了。」邊要青年倒茶邊若無其事的暗示著自己的小妾並非住在這裡。

「那麼,敢問白龍,今日到港邊來有何貴事?」抓著相當好的時機,切入了正題裡。

白龍微微笑著,給了對方一個很籠統又不得罪人的回答。

「是來看船的!剛剛明明還是好天氣的,正因為如此才會想來看看白色帆船,順便數數看有多少船,哈、卻淋到雨了!哎,大概是被海給嫌棄了的樣子!」

自嘲般的怨言,旁邊的克雷伊噴笑出聲。

頭領則是平靜的笑著。「與海相沖的龍,應該不會有的。不過,您在看著遠方的船時,不會是想起了海的對面的回憶吧?」接著用平穩的聲調說著半調侃的話。

「若是要知道祥船的數目,我再送去白龍府給您吧。我雖是名為頭領,但已經處在半退休狀態,而且年紀也有了,無法立刻給您正確的答案。」

「這我倒不曉得了。繼承你的...可是那位?」白龍用視線指示方向,指的正是站在頭領身後的青年。

「是的,正如您所言。」頭領很快的回答。不知為何青年聞言卻有些不滿跟責難的眼神出現。

「真是不錯的繼承者,真好!」

「白龍殿下您也是!盡早有個孩子可以繼承您。要是正確的立了個繼承人,那也可保證白龍市的平穩生活啊!」

「是啊,到時就能四處建立像這樣的別館了吧?是吧?」

「您這玩笑,似乎開的有點過頭了!」

白龍如此辛辣的台詞,即使是祥船頭領,也皺起了眉,臉色微變。

白龍則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掛著應酬般的微笑,輕啜茶水。

正統繼承人什麼的,不正是您一開始暗中諷刺我是小妾生的孩子嗎?

用責問的眼光看去,原先繃起的臉立刻消失,變成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真狡猾!白龍在心中如此想著。隨即發現在迴廊有人影走動。

看來,似乎在自己來此之前就有客人比自己先到了。照那樣輕手輕腳地走著的樣子,八成是不想跟這邊的不速之客見面的樣子。

「哎呀,還有別的客人啊,還真是抱歉了!待久了會造成麻煩的吧?」一直站著的青年看到白龍立刻起身要走,啊、地顯得有些慌了。而頭領仍然是正襟危坐,只是對回廊那投以嚴厲的視線。

輕甩袍服衣角,白龍很快的朝門走去。而在這之前,萬里早已把門打開。對正要走過去的別的客人而言,白龍的出現正好擋住了他們。他們是二人一起來的。主人身邊一位隨侍的男子。

而那位主人的臉是白龍熟悉的。

「哎呀,看看,還真巧了!」邊打著招呼邊苦笑著。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青龍那白鬍子的心腹。

「老樂海!」

「令人意外的地方,還真是令人意外的再相逢啊!」

對吧,白龍殿下!如此地笑著。

「那應該是我的台詞吧?青龍的老狐狸會在白龍之港出入,真稀奇了!」

咯咯地笑著,白龍轉向祥船的頭領。

「之前讓您親自跑一趟大酒廳的無趣之旅真的非常抱歉之至,白龍。」

對高浪苦笑著的說詞,白龍如此回應著。

「我沒責怪的意思。與我有非常深厚緣份的人不就那樣嘛!大家相處愉快就好。不過可能的話,也偶而來白龍府走走吧,樂海殿下。我可是很歡迎的喲~!」

「非常謝謝您的邀請,也正如此,今早之時還在想著要去您那走走的呢,但是我尚有事得回青龍那去了,還請您多多包涵了!」樂海很有禮貌的低首說話之時,雨已經變小許多。

太陽光漸漸顯現,輕灑在中庭裡。白龍看著花期已盡的牡丹花,說了。

「對了,現在青龍的庭院,可是繁花盛開的好時候嗎?」

最近被一把無名火燒得精光的花園,應該是無花可開才是。雖然說青龍腳邊的花園付之一炬,但來花園拜訪的是白龍這件事樂海應該也是知道的才是。

「這個嘛,花的事,我很久沒過問了。話又說回來,上次你帶來的保鑣還好嗎?就那位長得很漂亮的...啊,對了對了,就聽說叫萬里。我從我哥哥那邊聽來的。聽說在回去的時候好像生病了。不會是青龍的酒太烈了吧?」

回應的這邊也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

而白龍身後的萬里跟克雷伊則是一臉茫然不知所謂的表情。因他們二人並不知道跟著白龍前去青龍市的飛曾化名為萬里,還把人家的花園給燒了。

「啊、他啊!還站不起來咧!大概是在高樓街太放縱了吧?真令人困擾啊~」

「哦?這麼年輕卻能玩到站不起來,是怎樣的放縱呢?哎呀,真令人羨慕啊!」

「您也是啊!還帶了一位那麼強壯的保鑣來。」看著大笑著的樂海身後,白龍微笑著。

跟著樂海前來的那位,雖然是身著上等袍服,但光從那胸、肩那強壯的線條看來,的確是個保鑣的樣子。但因為前髮稍長,略遮了容貌。看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的一個人。

「是啊,是滿強的啦,不過,還不到能讓高樓街之花哭泣、無法下床的地步。哪,是吧?」

看著那人因主人的戲言只是一笑置之不為所動。

自己一人笑完,樂海走到白龍身邊,用他人聽不到的音量說著秘密話。

「要是腳啊,腰啊的酸痛的話,白龍西湖的溫泉是最好的!其實呢,昨晚我就被招待去賓莊那了。不如您就帶著萬里殿下去那邊休養一下也是好的,哪?那邊的泉水啊,對惡作劇過頭的壞孩子而言是個不錯的地方呢!不如連白龍您也去那休息放鬆一下如何?」

呵、地白龍輕輕笑了一下。

「連這麼角落的事都知道得如此詳細啊,老樂海!」樂海對這挖苦也只回以笑意。隨即轉身走過迴廊,轉了個彎。

忽地。

「對了,我還聽到一個很奇妙的流言哦!」

故意似的轉過身來,用惡作劇般的聲音留下了一個謎題。

「聽說,您有個兄弟哪,白龍!」

白龍聞言挑了挑眉。連一向不為所動的萬里也變了臉色。克雷伊則一副下巴掉下來的目瞪口呆樣。

「什麼啊,喂!」

祥船的頭領則一臉苦澀。

雨已停,在中庭中響著的,是從迴廊那走出去的樂海的靴音。

白龍目送著他們遠去,那雙優雅的銀灰色眸子笑了開來。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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